昨晚跟几个老同学在巷口的烧烤摊坐着，小马正眉飞色舞讲他上周被自家猫挠了还得赔罪的糗事，我嘴里的烤筋刚咬到一半，突然就想起她了。
你说怪不怪，前一秒还在跟着起哄笑，肩膀都笑得发僵，下一秒那股子热闹劲儿就跟被戳破的气球似的，蹭地一下跑没影了。手里的签子转了半圈，炭火噼里啪啦的响还在耳朵边，可眼神就那么定住了，盯着对面墙根那片没被路灯照到的黑影。
旁边的人推了我一把，“发什么呆呢？刚说到你最爱的烤茄子要焦了”。我哦了一声，赶紧把茄子往边上挪了挪，可拿起筷子的手有点沉。就像小时候口袋里揣着块糖，走着走着摸半天，发现糖纸还在，糖没了。
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。就是前阵子她总念叨这家烧烤摊的马步鱼，说撒的芝麻比别处多三分。那时候我还笑她，多大个人了吃个烧烤还挑三拣四。她就斜着眼睨我，夹起一块往我嘴里塞，烫得我直哈气，她倒笑得前仰后合。
你看，人就是这么回事。平时忙着上班下班，忙着应付水电费和堵车，好像把什么都安排得明明白白。可偏偏某个瞬间，可能是一句相似的话，一阵熟悉的风，甚至是烤串上撒多了的芝麻，就能把藏在心底的那个人勾出来。
展开剩余61%我慢慢嚼着嘴里的茄子，味道跟上次和她一起来时没差，咸淡正好，带点炭火的焦香。可不知怎么的，总觉得少了点什么。抬头看见小马还在唾沫横飞地说，老李正低头给媳妇发微信，屏幕亮光照着他嘴角的笑。
突然就想起她总爱在这种时候抢我的手机，说要看看我跟别人聊天是不是也这么贫。她的指甲总剪得短短的，蹭过屏幕时有点涩，可我每次都故意逗她，说要告诉她妈她欺负人。
风从巷口吹过来，带着点夏夜特有的热烘烘的味道。我抬手捋了捋被吹乱的头发，手指碰到耳朵，才想起去年她送我的那个小银圈早就摘了，说是洗澡总刮到头发。当时还跟她拌嘴，说她送礼物净挑些中看不中用的，结果现在摸来摸去，总觉得耳朵边上空落落的。
旁边的啤酒瓶碰在一起，叮当作响。有人问我怎么不说话，是不是累了。我摇摇头，举起瓶子跟他们碰了一下，泡沫溅到手上，凉丝丝的。“没什么，” 我含糊地说，“就是突然想起点事儿。”
他们没再追问，又转头聊起了别的。成年人的世界好像都这样，谁心里没点说不出的小疙瘩呢。就像口袋里那颗化了的糖，黏糊糊的，自己知道就好，没必要拿出来给别人看。
其实也不是难过，就是有点空。像杯子里的水喝到一半，想续满，又发现暖壶是空的。你说这人吧，明明平时也不怎么想起，可就在某个笑声最响的时刻，她就那么冒出来了，带着点模糊的样子，在心里头轻轻撞了一下。
结账的时候，老板问要不要多烤两串马步鱼带走。我愣了一下，说不用了。走出巷口的时候，回头看了一眼那个亮着暖黄灯光的摊子，突然想起她上次走的时候，也是这样回头冲我挥挥手，说 “明天见啊”。
可哪有那么多明天见呢。
回家的路上，晚风把头发吹得乱七八糟。路过便利店买了瓶矿泉水，拧开盖子喝了一口，冰凉的水滑过喉咙，心里那点空落落的感觉好像淡了点。也许人就是这样，一边往前走，一边把那些突然冒出来的想念，悄悄收进心里最深的地方。
就像此刻，手机屏幕亮了一下，是群里他们发的合照，我站在最边上，嘴角还扬着，可眼神里那点没藏住的空，大概只有自己能看见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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